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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十一)司徒缤扬

(十一)司徒缤扬

周末,司徒缤扬打电话约游幽到学校打乒乓球。

乒乓球,游幽本不会打,不过在学校的这段时间,司徒缤扬曾教过他。

游幽刚学会打乒乓球,对乒乓球的兴趣正浓。周末闲在家里没事,于是欣然赴约。

司徒缤扬的球技怎么样呢?在游幽跟司徒缤扬学习发球的那段时间,司徒缤扬不只一次的口若悬河的吹嘘起了自己的乒乓球生涯。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,“已经打遍全校无敌手了”,甚至“连校长都不是他的对手了”。

游幽觉得虽然校长是一校之长,但是球技好坏又有谁知道呢?不过鉴于他对校长和乒乓球两样都不了解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反驳他,估且随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。

按照司徒缤扬的说法,他小学的时候就开始打乒乓球了,包揽了学校组织的所有乒乓球赛的冠军。后来升入高中后,在一次比赛中他打败了政治老师、体育老师,化学老师,这个老师、那个老师……最后又去挑战校长,并最终把校长也“挑落马下”。他还特地把他和校长的“颠峰对决”大说特说了一番。说他发球发得多么多么刁钻,回球回得多么多么旋转……

可是在游幽听来,他说的故事怎么听都有点像游戏里打败了一堆小BOSS,最后去挑战校长这个终级BOSS。

学校的围墙边缘种植着高大的杨树,就在操场外围的杨树树荫下建有数排乒乓球桌。

两人一来到这里,就掩饰不住兴奋开打了。

蛋黄色的乒乓球在坚硬的球桌上跳跃、旋转,但没有一次是落在司徒缤扬的这边。

司徒缤扬优越感爆棚。

“我对你拜我为师,收你为徒这件事上持保留意见……”司徒缤扬一本正经的说。

“谁要拜你为师!”游幽大叫。

吵吵嚷嚷之间,时间总是过得很快。似乎才过了不一会儿,太阳就已经升入了中天。

到了中午,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。

司徒缤扬看出了游幽还没有尽兴,于是向他发出邀请。

“走啊,上我家玩去?下午接着打。”

游幽听了转过头。“你家能打乒乓球?”

司徒缤扬不无得意的说:“你想要的,应有尽有。”

游幽知道他家非常有钱。但是对于去他家玩儿,他还是有些犹豫。

最终在司徒缤扬的热情邀请下,游幽还是同意了。

游幽是骑着单车来学校的,而司徒缤扬是开着私家车。

看着这辆豪华的轿车,游幽眼神不无艳羡。

到了司徒缤扬家所在的小区。一下车,游幽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。望着眼前的景色,他忍不住发出赞叹:果真是“司徒世家”呀!这处“星临别苑”可是闻名全市的富人区呀。

一栋栋顶级的豪华别墅,美丽的如同画家笔下的画,又如作家笔下的童话世界。看得人是眼花缭乱,由不得你不心生艳羡。

“这边走。”将车停入车库,司徒缤扬招呼道。

游幽回过神来,小跑了两步跟了上去。

两人都没有说话。走了一段路,缤扬忽然停住了脚步。游幽一时没反应过来,多走出去了几步。他回头看着像钉子似的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司徒缤扬。他本来不想开口,但仍是忍不住问了句:

“怎么啦?”

缤扬没有马上回答,片刻后他伸手朝前方一指说:

“那个就是我家。”

“哦!”游幽答应了一声。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繁盛的花草树木的掩映下,一排排高大豪华的复式别墅也分辩不出他指的是哪一个。

游幽早就觉察出了司徒缤扬的异样。似乎是在上车前他还没有这样。是在开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吧,他就发觉他不愿说话了,连表情也变了,甚至态度都和刚才不一样了。到现在为止他的这副样子,在游幽眼里已经和刚才打乒乓球时的缤扬判若两人。

看到他的这副样子后游幽早就已经有了离开的念头了,可是是他主动邀请自己来的,甚至自己还有意不想来,是非要自己来的。

游幽没有非要到他家打乒乓球不可的意思,他是觉得缤扬这样盛情邀请自己到他家玩儿,而自己就这样走了的话会让他——自己的好朋友很难堪。

他这么想着不由得就蹙起了眉头。就在他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,身后的缤扬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,使劲拖着他飞快的朝一边的一条小路跑去。

游幽被他弄得有点没反应过来,一个趔趄差点没抢倒在地。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,于是就跟着缤扬跑了起来。

司徒缤扬拉着游幽一路飞跑着躲到了一处花坛后面。

游幽被弄得心怦怦直跳,看到司徒缤扬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,他发挥天马行空的想像力,心想是不是遇到什么突发事件了。因为据说富人区的巨商富贾们都富而不仁的说。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司徒缤扬,然而看到他此时的动作,游幽惊讶的张大了嘴。

只见缤扬整个身体前倾,趴在灌木丛上,高高地撅着屁股,两腿竟然是跪在地上。

“看呐,看见了吗?”司徒缤扬用极小的声音说。

他的声音竟然在发抖。游幽被他的这一连串古怪的行为弄得云里雾里。他是真的怀疑自己遇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,于是也学着他的样子,高高地撅着屁股趴在了灌木丛上。

他轻轻的拔开眼前阻碍视线的灌木丛向司徒缤扬所指的方向望去。

在两人刚才所走过的宽敞路面上,一辆黑色轿车正缓慢的行驶着。

“看到那辆车了吗?”

游幽点点头。仔细一看这辆车他认出来了,这是辆世界闻名的豪车:坐头鲸。

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司徒缤扬吓成这样呢?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种种悚人听闻的犯罪事件在游幽心底依次掠过。他想了想,正要开口问身旁的司徒缤扬,这时他开口了。

“那辆座头鲸就是我爸的车啦。”

“……”游幽以为自己听错了,于是就偏过头去看着他,问: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
司徒缤扬回过头,用手拢着张开的大嘴,发出极小的哑音,“我说,我爸回来了!”

游幽愣愣的看着他,几秒钟后,意识到他并没有话再要说了。

口味了一下他说出的话,弄明白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之后,瞬间一阵怒火袭上心头。因为这股怒火,他甚至就要冲上去将缤扬摁倒在地一顿暴剋。要知道他刚才想要说的话,是想要问司徒缤扬要不要报警的?

然而不到一秒钟后,他就冷静了下来。因为很明显的,司徒缤扬刚刚的和现在的表情,不像是在捉弄人。

游幽定定的看了几秒钟缤扬的那张脸,终于又若无其事的别过了头去。

太滑稽了!太荒唐了!是世界太大?还是自己见识太少?游幽不由得感慨。刚刚还怒不可遏,此时他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。妈的,见了个爹,就跟见了阎王似的。游幽想,应该是世界太大才对,因为说到底,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呀。游幽拍拍手,又打了打屁股上的土,然后站了起来。

缤扬见状,还趴在那里呢,就扬起了头来,“你干什么?”

游幽睨着眼看他,“他又不是我爹!”

话一出口他就感觉心里痛快了好多。

缤扬跪在地上,看着游幽发愣。

就在他刚想说出什么时,忽然传来一个声音:

“哥——”

是个女孩的声音,而且,如此的悦耳!

游幽回头望去,就在自己面前的这条路上,一辆敞蓬跑车以极低的速度行驶着。而这声音的主人,那名十六七岁样子的女孩。此时她正站在副驾驶的座位上。

双手拢在嘴边喊过这声“哥”后,她又举起细长的手臂朝这边使劲的挥了挥,脸上也是极兴奋的笑容。

游幽看到这名孩的第一感觉就是像极了玩具店里的芭比娃娃。不但均称的外形和华丽的衣服像,那伸直了的纤细的手臂也极像,甚至连他那微卷的波浪长发也是一模一样的金黄色。

挥舞完手臂,女孩又转过头去,向开车的女人发问:

“妈,你看呐,那是我哥呀!我想下去跟他玩儿。”

“不行,坐下。”

两声命令式的语气后,女孩听话的坐下了。

在跑车消失在路边的灌木丛之前,游幽又看到那名女孩,也就是司徒缤扬的妹妹回过头冲这边明媚的一笑。

游幽站在那里,满脑子的不合常理的情况让他的大脑一时运转不灵。

就在他出神的时候,他又看到那辆跑车又倒了回来。

“吱”的一声刺耳地急刹车后——

“你!我没见过你,你是怎么进来的?”

驾驶位上的女人,不只因为她戴的那副大镜片的墨镜,还有她那华丽的装扮,游幽一时分辩不出她的真实模样。听了她的这句话,过了一小会儿他才发觉她这是在跟自己说话。然而他竟一时语塞,不知如何回答。

这时有一个声音响起。

“他是我同学。”

是游幽身后司徒缤扬心慌气短的声音。

话音未落,“噌”的一声,伴随着司徒缤扬的妹妹“呀”的一声惊叫,那辆跑车就蹿没了影儿。

游幽望着跑车消失的方向,伸长了脖子。

见识了司徒缤扬的父亲、母亲、妹妹!这短短的几分钟里,游幽真是被这一大家子给搞糊涂了。

到此为止,游幽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。他没有说什么理由,也没想什么借口。而且不出他所料,司徒缤扬也没有问。

离开“星临别苑”小区的大门时,他扫视了一眼,发现门口的值班室内没有人。走出去了好远了,他又折了回来。

回想起进入小区时缤扬带他做那么详尽的登记,他还抱着无聊的态度。然而就在刚刚他长了见识。想起刚刚司徒缤扬的母亲的问话,他就不这么认为了。

“咚咚咚!”敲开了值班室的窗户,游幽冲里面的人说:“我走了。”

里面的人“哦”一声。游幽看他提笔,在自己进入小区时登记的名字后面又写下了什么。

周一开学,游幽刚到学校,缤扬就扔给他一副崭新的球拍。

“送你的。”

游幽有些惊喜。“这怎么好意思?一定很贵吧?”

“这都是小意思。只要你能尽快提高你的水平就好了。”

司徒缤扬站在那里,样子有些拘谨。游幽看出他想说的不只这些。

果然,踯躅了一会,他微微低下头,压低声音对他说:“对了,游幽。那天见到的事,你千万别跟别人说好吗?”

“放心吧。”游幽笑笑,“你即使不‘贿赂’我,我也不会把那件事说出去的。”

事后游幽想了想,缤扬所说的不要他说出去的事究竟指什么呢?

他觉得他不想让自己说出的事并不是指那天他看到的事,而是他看到的事所反应出的事情。

那个跑车上的女人,虽然看不清她的真正样貌,分辨不出她的年龄,但从她对司徒缤扬不闻不问的态度上看上,她肯定不是他的亲生母亲;那个“芭比娃娃”应该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妹妹;而他的父亲,就是那个坐在“座头鲸”里的那位,虽然并没有亲眼见到他的真正样子,但仅从缤扬对他的那样近乎“望风而逃”反应上来看,如果缤扬没有做作的成分在里面的话,就可以想见,他的父亲对他的管教是非常严厉的,甚至说严厉到近乎苛刻也不过分。

事后,游幽在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,不禁就想,人真是种很复杂的生物啊。他本以为班上那么风光无限的缤扬,在家也应该是如同童话中的王子一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吧?可谁能想到他却是生活在那样一种无爱的家庭当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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